農曆六月六被稱為“曬書日”。富察敦崇的《燕京歲時記》說:“京師於六月六日抖晾衣服書籍,謂可不生蟲蠹。”北方在農曆六月進入陰雨季節,書籍容易受潮霉變,文人士子們一遇到晴日便將書籍拿出晾曬,六月六多值晴天朗日,陽光充足卻不甚毒烈,此日晒書,既能起到乾燥去霉的作用,又可驅除藏匿於書卷中的蠹蟲。,歷史上曬書興起於何時?東漢崔寔《四民月令》有記載:“七月七日,曝經書及衣裳,不蠹。”這說明在東漢時期就有了七月七曬書的習俗。而六月六曬書日起源於宋朝。《宋史》本紀第八·真宗三記載:大中祥符四年正月“丙申,詔以六月六日天書再降日為天貺節”。宋真宗就是那個簽訂“澶淵之盟”的皇帝趙恆。,公元1004年秋,遼國蕭太后與遼聖宗親率大軍侵入宋境,在宰相寇準的力勸下,畏敵如虎的趙恆被迫親征,一番爭戰後,宋遼雙方在澶州議和,簽訂了“澶淵之盟”,宋朝每年送給遼國歲幣銀10萬兩、絹20萬匹,兩國以白溝河為邊界。趙恆把“澶淵之盟”作為一件“豐功偉業”而沾沾自喜,不料有一天,寵臣王欽若對他說:“城下之盟,《春秋》恥之。澶淵之舉,是城下之盟也。以萬乘之貴而為城下之盟,其何恥如之!”(《宋史·寇準傳》),王欽若本意是想構陷寇準,沒想到刺疼了趙恆的虛榮心,趙恆為此悶悶不樂。善於察言觀色的王欽若為了迎合好大喜功的趙恆,策劃了天降詔書、泰山封禪的鬧劇。趙恆煞有介事,編造“天降昭書”騙局,率領群臣,車載“天書”來到泰山,舉行了隆重的答謝天恩告祭大禮,並將每年六月初六定為“天貺節”,官員放假一天,到道觀行香,上清宮等處還要建道場,全國禁屠九天,停刑一天。趙恆還下詔擴建岱廟,建造了一座氣勢恢宏的天貺殿。,趙恆設立天貺節本是利用天神愚弄民眾,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畢竟行之不遠,隨着時間的推移,天貺節原來的含義逐漸被人們所遺忘,衍生出晾晒衣物、書籍等習俗。民間有“六月六,曬紅綠”之說,明代劉侗、於奕正的《帝京景物略》記載:“六月六日,曬鑾駕,民間亦曬其衣物,老儒破書,貧女敝縕,反覆勤日光,晡乃收。”,在明清兩朝,每年六月六如果恰逢晴天,皇宮內的全部鑾駕都要陳列出來晾曬,皇史宬的檔案、實錄、御制文集等,也要擺在庭院中曬一曬。明人沈德符《萬曆野獲編》提到:“六月六日,本非令節,但內府皇史宬曝列聖實錄、御制文集諸大函,為每歲故事。”清人潘榮陛《帝京歲時紀勝》也說:“六月六日內府鑾駕庫、皇史宬等處,曬晾鑾輿儀仗及歷朝御制詩文書集經史。”,民間有玄奘曬經書的傳說。玄奘師徒取經回來,經書被河水打濕,師徒幾人只得將經書放到高崖大石之上,一一晾曬。《西遊記》第九十九回亦有描寫,佛教寺廟將晾曬經書這一天稱為“翻經節”。清人讓廉撰寫的《京都風俗志》記載:“六月六日,佛寺有曬經者。”僧人們將各類經書整齊地擺放在曬經台上,輕輕翻動晾曬,細心拂去灰塵,不僅讓經書沐浴陽光,防止霉變與蟲蛀,亦是自己掃凈心地,除祛心塵的過程。同時,曬經還有“曬經度眾生,功德大無窮”的意義。,曬書還有一則傳聞。康熙年間,飽學之士朱彝尊多次到北京“求職”,但懷才不遇。有一年六月六日,他得知康熙皇帝微服私訪,便在康熙必經之地袒胸露肚曬太陽,康熙看見后奇怪地問道:“你這是做什麼啊?”朱彝尊回答說:“我一肚子學問派不上用場,快發霉了,今天曬一曬。”他的怪誕舉動引起了康熙的注意,恰巧在這一年,朱彝尊高中博學鴻詞科,被朝廷封為翰林院檢討,負責撰修明史。這件事傳開之後,讀書人紛紛仿效朱彝尊在六月六這天曬書,希望也能像朱彝尊一樣得遇明主。不過他們曬的是真正的書,而不是肚皮。就這樣,六月六曬書成為讀書人的時尚。清人潘平雋有詩《六月六日晒書》:“三伏乘朝爽,閑庭散舊編。如游千載上,與結半生緣。讀喜年非耋,題驚歲又遷。呼兒勤檢點,家世只青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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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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