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平谷傳統飲食有這麼多的名品,如平谷大桃、樊各庄的香椿、大興庄的“菊花宴”、鎮羅營的“豆腐宴”、金海湖的“全魚宴”、刁窩的“烤全羊”,等等?,為什麼平谷的飲食又與山西、山東甚至東北有很多相同或相似之處?,作者數十年來生長於斯,特撰此文,以小見大,從個人及家庭的記憶出發,講述地域和歲月對一方飲食的深淺刻痕。,為何平谷飲食與山西、山東、東北有不少相同、相似之處?,“要想吃得好,就往平谷跑”,我們平穀人大膽提出了這個口號。,喊出這口號,得有底氣。平穀人的底氣來自哪兒呢?為什麼說平谷飲食具有的某些傳統優勢,在其他地方見不到呢?在這篇講風物、飲食的文章之始,咱就得先說說平谷的人口源流及形成。,談及平谷飲食,得先從平谷的人口源流及形成說起。,平谷地處燕山山脈南麓,華北平原北端,泃水、洳河映帶左右,有山有水有平原,決定了自古以來就是適宜人類生存的地方。就目前考古來看,早在幾萬年乃至10萬年前的舊石器時代,這裏就開始有人類活動。後來,相繼產生了七千年上宅文化、五千年軒轅文化、三千年青銅文化、二千二百年建置文化、千年道教文化、六百年長城文化,成為中華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而平谷源遠流長的飲食文化,也與此息息相關。,當中原強大,平谷便在大一統之下,如漢唐;當北方少數民族興起,平谷又在少數民族的統治之下,如遼金。至元末明初,戰亂頻仍,平谷地區應該也人煙稀少,所以明初北方大規模移民,從山西、山東遷徙過來的也應該不少。常常在訪談中,一問從哪兒搬來的,很多人張口就說隨着燕王掃北過來的,或說隨龍過來的,那就是明初了。清初,隨着清軍進關入主中原,又有不少滿族人來到了平谷。,現在的平谷是否有從遠古一直繁衍至今的土著人已無從查考,而從歷史大的方面看,正是平谷地區經歷着這樣的政權更迭及人口演變,才使平谷地區的歷史文化融合,這也就可以理解,為什麼平谷地區的飲食與山西、山東,甚至東北有很多相同或相似的了。,平谷在歷史上一直是個不大的縣,號稱72村。在抗日戰爭中,我黨領導的敵後抗日根據地相繼建立了薊平密、平密興、平三密、平三薊聯合縣,1946年3月聯合縣取消,恢復單一平谷縣,至1953年,先後將三河、密雲、懷柔、薊縣一些村落劃歸平谷,才形成現在的平谷區域。因此,從小的方面看,平谷的歷史文化包括民俗、飲食不能不受到周邊區縣的一些影響,東南西北的語言、飲食等有些差異,亦屬正常了。,餑餑就有好幾種,我在農村生活20多年,記憶里,那時鄉村生活較為貧困,甚至填不飽肚子,十天半月吃不上一頓白面。那時一般早晚幾乎都是喝粥,大多是棒子粥,也有大米粥、小米粥。糧食少,往往棒子粥里還要擱些白薯,叫白薯粥。也經常熬粥時放些切碎的菜,叫菜粥。蘿蔔絲、白菜恭弘=叶 恭弘、榆錢(俗稱榆乎滷)等,有啥菜放啥菜,再擱點鹽,所以又叫燙鹹粥。當然,最好吃的是臘八粥,母親會擱些花生、飯豆、大棗等。,過去的粥好喝,主要是放些鹼面的同時,熬的火候到了。也就是等粥熬開了一會兒,滅火了,灶膛里的柴火有底火,還會使粥咕嘟一陣子,甚至鍋底都咕嘟出一層嘎吱來。現在的煤氣、燃氣一關就徹底滅火了,沒有了以前的咕嘟過程,自然也就熬不出過去的味道了。,還有棒子餑餑,又稱貼餑餑。分兩種,一種是純棒子面的,一種是有餡的,這餡也是蘿蔔絲、白菜恭弘=叶 恭弘啥的。有時從地里打完草,看河溝有小魚,興緻一起,就下河把兩邊一堵,一捧一捧地淘幹了水,小鯽瓜、白條、老虎頭、小蝦米亂蹦,抓上一兜子,回到家刺巴刺巴,往貼棒子餑餑的鍋里一扔,這就叫棒子餑餑熬(nāo)小魚兒。,還有一種敏餑餑,也稱黏餑餑。每年快到春節了,母親就會蒸上一兩鍋。敏餑餑有小碗那麼大,以大黃米的黏面摻一些棒子面、小米面等,主要是紅豆餡,放點兒紅糖。蒸熟了,放在廂屋棚子的大缸或鐵鍋里一凍,啥時候吃就拿出來兩三個一熥。有時候也會埋在做飯灶膛燒火的灰里,埋一會兒再扒出來,拿笤帚掃掃,或用嘴吹巴吹巴,拿起來就吃。柴灰埋的敏餑餑外焦里熱,甚至略帶一點糊巴味,很好吃的。,另外,有時下地幹活時間緊,來不及做別的,就把餑餑面和稀些,放些鹽,就像漿糊一樣,倒鍋里拿鏟子一攤,攤得薄薄的。也有時會在攤好的上面再均勻地撒些菜,如蘿蔔絲、韭菜、茴香等,蓋上秫秸蓋頂,燜一會兒也就熟了。我們管這叫攤餑餑片,現在人們都叫烀餅。,麵食種類極多不僅可以果腹還能治病,麵食,主要是烙餅、烙合子、蒸包子、蒸饅頭、蒸卷子、包餃子、過水面等。,烙餅,有白坯兒餅,其實就是把面和了,裡邊滴點兒香油,再撒點兒花椒面或五香粉。放葷油(又稱大油)的時候不多,家裡困難,平時很少買豬肉、豬油。還有蔥花餅,烙餅時在放香油、花椒面的基礎上,再放點兒蔥花。,至於肉餅,一年到頭也吃不上一兩回。還有一種春餅,兩層,中間刷點油,為的是好揭開。那時候,家裡在熱炕頭上,用個大瓦盆拿棉被嚴嚴實實一捂泡綠豆芽。常見母親三天兩頭地一遍遍用水投,大盆里一两天就冒出密密麻麻的一層豆芽,趁着嫩趕緊揪出來炒着吃了,不然很快會釀出小綠恭弘=叶 恭弘,就長老了。用揭開的薄餅裹上炒豆芽,兩手攥着大口地咬着就吃,我往往一頓能吃上兩三卷的。,烙合子,有白面的,菜餡也是常見的那些蘿蔔、白菜或韭菜。那時候,真的是有啥吃啥,做不到吃啥有啥。也有白薯面的,裡邊摻點兒棒子面和榆樹皮面。榆樹皮面是黏的,不摻榆樹皮面,白薯面、棒子面就散了渣似的。不像白面就那麼一個面劑兒,這是上下兩片,事先擀好了,在下面的片上攤好餡,然後把上面的片往上一合,周邊摁緊。我就見母親隨手拿個白碗,用碗邊在合子周邊一轉,就把合子的寬邊切下來了。,蒸包子,大多是素餡的,有肉的時候很少,有也是擱那麼一點兒。屜上鋪着墊布,像夏天我記得就用當院長的向日葵的大恭弘=叶 恭弘子,掰下兩三片就夠鋪一屜了。我家是在平原,沒有山裡的玻璃恭弘=叶 恭弘。當然也可以使倭瓜恭弘=叶 恭弘、角瓜恭弘=叶 恭弘。包子熟了那恭弘=叶 恭弘子可以揭下來,也可以隨着包子一起吃了。也蒸豆包,主要是紅豆、綠豆餡的,但往往要到過年時母親才會蒸,蒸上一兩鍋,也放大缸或鐵鍋里凍着,春節前後,常用來招待親戚客人。,蒸饅頭,母親把發好的面放在面板上,放些面起子,不停地揉。一邊揉一邊撒些干白面,這就是戧面饅頭。揉的時候,母親還會拿刀切開面瞅瞅,大概是瞅面的麻麻眼還是啥,甚至還用舌頭舔舔,這樣她就知道面發得咋樣。面發不好饅頭蒸出來不是不起就是酸的,要是發大了就蒸裂了,稱為開花饅頭。鄉下會蒸的,是不會蒸開花的。不過,有人就愛吃發大了的開花饅頭,說這口兒更香,真是一人一個口味兒了。,蒸卷子,也像烙餅那樣現和死面,擀成一個大面片,倒點兒油,撒上花椒面或五香粉,然後卷上,切成幾段,抻抻,三四條捏在一起,往熱鍋上一貼。鍋里有水,等卷子蒸熟了,鍋里這水叫氣淋水,也分着喝了。也會在水裡放些大米,叫大米稀飯。有時也會摘些籬笆上滴里嘟嚕的扁豆角放鍋里,讓卷子的下半截就浸潤在豆角湯里,這叫豆角蘸卷子,吃起來更別有一番味道。,至於炸油餅,多在秋後隊上分油的時候。棉花收穫了,彈棉花彈出的棉花籽用來榨油,叫棉花籽油,有些發黑。家裡分個五六斤,將就着要吃上一年的。哪兒夠吃啊,經常是不見一滴油星的清湯寡水。棉花籽油是生的,要熬熟了再用。就在熬油的時候,順便炸些油餅。父親和面,放些白礬,炸出的油餅顏色有些發深,特別的香,現在的油餅咋吃也吃不出過去的味兒了。,面還可以做湯,如疙瘩湯。常常是裡邊放上蘿蔔絲,就叫蘿蔔絲疙瘩湯。還有片湯,小時候要是頭疼腦熱的不舒服了,母親就會親手擀些薄薄的面片,用刀在案板上劃成一條一條的,等用油、蔥花熗鍋的水開了,就把這面片一條一條抻得薄薄的放鍋里。連湯帶面吃一大碗,捂上被子,一會兒就捂出一身汗,不舒服也就好了。,有時也會攤煎餅,就是小米面加些豆面、棒子面,卷大蔥蘸黃醬,也是粗糧細作了。,粳米乾飯粉兒燉肉 提哩禿嚕就胡嚕一大碗,米飯,主要是小米飯,又稱小米乾飯。也有大米飯,又稱粳米乾飯。鄉下就那麼點兒水稻田,大米少,所以還有二米飯,就是在大米中摻些小米一起做。,過去做乾飯,是先撈出飯坯子,再在屜上蒸,這樣的乾飯吃着利生,不是高壓鍋做出的那個味道。而撈飯的米湯,飯前飯後也都喝了。最難忘記的,是春節過年了才會吃上一頓的年飯,那就是粳米乾飯粉兒燉肉,提哩禿嚕就胡嚕一大碗。現在桌上如有粉兒燉肉,我還會盛點兒米飯吃上些的。人就是這樣,小時候吃啥,長大了還想吃的,大概這就是童年的記憶,永遠難以忘懷的鄉情。只是父母都離我而去了,再想吃父母做的味道已不可能。況且我也六十多歲了,再也回不到童年了!,菜的方面,好像很簡單,多是水煮,如熬白菜、熬蘿蔔;也會炒一些菜,如炒白菜絲兒、炒蘿蔔條、炒豆芽。豆腐也是那時重要的菜,可以白菜熬豆腐,可以蘿蔔條熬凍豆腐,甚至把豆腐腌了,切成小豆腐條當鹹菜。那時的豆腐是滷水點的,吃起來真的豆腐味兒好濃。,小時候吃得最多的是鹹菜,幾乎頓頓離不了。鹹菜是母親秋後個(ɡē)兒腌的,主要是兩種,一種是大蘿蔔,一種是芥菜疙瘩。芥菜疙瘩每年隊上分的不多,但腌出的鹹菜脆生好吃。過去常掛嘴邊的一句話就是:“小米水飯油鹹菜。”這個鹹菜,就是芥菜疙瘩。切好的細絲兒,點幾滴香油,盛碗小米水飯,吃了一碗還想再來一碗。,過去一到秋後,隊上分白菜了,母親會把一些小棵的、沒啥心的白菜去掉老恭弘=叶 恭弘,掛在小廂房棚子的陰涼的地方風乾,這就是背風白菜(又叫背陰白菜)。也會選一些有心的好白菜,去掉外面的老恭弘=叶 恭弘,洗凈用開水一燙,壓在一個大缸里,往往會冒出大缸,上面壓一塊扁平的大鵝卵石,再扣上一個小鐵鍋。過一段時間,就會慢慢壓下去,一直壓到缸沿兒以下。大概到了十冬臘月,缸里表面都浮着一層黃瑩瑩的沫子,酸白菜就漬好了。背風白菜和酸漬白菜一般都做熬(nāo)菜,裡邊放些凍豆腐,當然,可以放些大油或葷湯,這兩種菜喜葷。,鄉村的宴席多是八碟兩大盤,過去鄉下誰家蓋房子等,會找村人幫工,不給工錢,但要管飯,中午往往弄上幾個菜。其中一定會有道大菜,葷湯熬海帶,也會放些粉條,這是要用小盆上的,且吃沒了再添。,這是我對小時鄉村飲食的一些記憶,而鄉村的宴席,記得多是八碟兩大盤,誰家有事,一問啥席呀?往往隨口就說:“八碟兩大盤”。八碟應該是比飯碗大些的八个中等盤子,放些讓腸(就是灌腸)、炒雞蛋等涼熱葷素都有的鄉下常見菜;兩大盤往往最後端上來,就是兩道拿手壓軸的硬菜了,比如一盤子蒸肉,多是炸的方塊豆腐墊底,瞅着一大盤,實則肉不多;一盤子燉雞,裡邊也會有蘑菇、粉條等。好像很少有整隻雞上的,一般沒那個條件。後來,日子好些了,一些家也會多上幾個盤或碗的。,我出來工作以後,還聽說有“十二八席”,也就是八碟,包括四涼、二炸、二炒;八碗,包括四中碗、四小碗,還有二大海碗、二大盤,共20件。還有“二八席”,也叫“八八席”,為八碟八中碗,再加上四小碗,也稱“小十二八席”。我家鄉那邊似乎很少有這樣的,也是區內不同地方飲食習俗不同所致了。,我記得家鄉的宴席都是以大路菜為主,而且是因時因節,到啥時候吃啥菜,沒有反季節的菜。比如夏秋,就以白菜、蘿蔔、黃瓜、豆角、茄子、西葫蘆、西紅柿、倭瓜蒜薹、柿子椒、韭菜、菠菜為大宗,冬春則除白菜、蘿蔔外,以蘿蔔乾、背風白菜、蘿蔔恭弘=叶 恭弘、芥菜恭弘=叶 恭弘等乾菜和漬白菜等酸菜以及腌芥菜、蘿蔔、香菜、豆角、倭瓜、辣椒等鹹菜。肉類一般是豬肉為主,還有雞肉、帶魚等。那時很少有鮮魚、活魚。各席都有啥菜,應該沒有固定的菜譜,往往是東家根據自家境況,與掌勺廚師商量,盡量搭配體面些。,古有香椿樹 今有國桃宴,隨着時代發展,社會進步,生活水平提高,現在平谷的飲食早已今非昔比了。為了更好地打造世界休閑谷,平谷隆重推出“吃在平谷”的舉措,並提出“要想吃得好,就往平谷跑”的響亮口號,各有關飲食單位及各鄉鎮紛紛推出各具特色的飲食宴品,如大興庄的“菊花宴”、鎮羅營的“豆腐宴”、金海湖的“全魚宴”、刁窩的“烤全羊”等等,異彩紛呈。當然,也不會少了“國桃宴”。,平谷大桃享譽海內外,其實歷史上產量並不多。民國二十三年《平谷縣誌》“物產·植物”記載:金桃,五六百斤。秋桃,七八千斤。宣桃,八九千斤。麥熟桃,五六千斤。以上桃類銷路均在本縣。,那時的桃樹或為自然野生,或為人家散落栽種。真正有組織的種植,應該是20世紀70年代初從大華山鎮后北宮村開始,后推廣全縣。平谷大桃歷經三四十年發展,擁有白桃、油桃、蟠桃、黃桃四大系列一二百個品種。平谷大桃被評為全國知名商標品牌,並被歐盟確定為進入其10个中國地理標誌保護產品之一,銷往國內30多個省市和港、澳、台地區,並遠銷亞洲、歐美十幾個國家。2019年,平谷大桃上了新中國成立70周年的國宴!這麼看來,稱“國桃宴”為平谷第一宴實不為過。,從歷史上看,還有一樣物產值得挖掘,這就是樊各庄的香椿。民國二十四年(公元1935年)《三河縣新志》“卷之七·經制志·物產篇·木類”記載:椿,有二種,香者為椿,其芽可食。臭者為樗(chū),可作木材之用,根皮均入葯。邑內東、西樊各庄香椿最著名,運至熱河、北平等處,人爭購之。,過去東、西樊各庄屬於三河縣,1946年3月劃歸平谷。所謂“樗”,就是常說的臭椿樹。志書所記,是說樊各庄香椿都賣到了京城及承德這些地方,早已聲名遠播了。可見樊各庄香椿並非近年興起,而是由來已久。,東樊各庄村北舊有通化寺,清乾隆十二年(公元1747年)二月,乾隆帝起居註記載:“二十日庚辰,駕幸通化寺,至丫髻山行宮駐蹕。”也就是說,乾隆皇帝第三次來丫髻山時,是先到了通化寺,而這年農曆二月二十日,為陽曆3月30日。2020年3月30日,我特意到東樊各庄,看到街里街外到處是大小香椿樹。而比指頭略粗的香椿樹已釀出紫紅的芽來。這是經過一冬孕育的頭茬香椿,當時寺院內外如種有香椿實屬正常,乾隆皇帝是否品嘗起居住未記,也就不得而知了。民間所傳樊各庄香椿為貢品,也許不是空穴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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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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