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聯盟2號站_生命雖會老去 但思考當更加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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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學者是如何煉成的?人一生的時間很長,但關鍵處往往就那麼幾步。在舒大剛學有所成的道路上,哪些有益的滋養和教誨,起到特別關鍵的作用?這樣的回顧,對後輩學者也是很好的啟發。,“邊城少年”的出發點,沈從文在小說《邊城》開篇寫道:“由四川過湖南去,靠東有一條官路。這官路將近湘西邊境到了一個地方名為茶峒的小山城時,有一小溪,溪邊有座白色小塔,塔下住了一戶單獨人家。”“將近”到了湘西邊境,同時又有茶峒之名的,此地很可能就是地處重慶、貴州、湖南三省市交界的重慶秀山土家族苗族自治縣。舒大剛的家鄉正是在這個腳踏三邊、雞鳴三省的地方。秀山至今仍留存着眾多的邊城印跡:青石老街、翠翠島、一腳踏三省、風雨亭等。正是在這樣的環境下,舒大剛得到父親、老師的栽培,一步步走上親近學術乃至學術立身之路。,“父親就是我的啟蒙老師。他曾跟我說:不管什麼境況,社會都需要有才幹的人。一定不要虛度光陰。”正是在父親的鼓勵之下,舒大剛早早意識到了讀書的重要性。1970年,舒大剛小學畢業升入初中,遇到了一個叫王紹華的老師。時人稱其迂腐,但在舒大剛看來,這是一位很有學問的老師。“他影響了我,讓我一直沒放棄讀書。”,1975年,舒大剛讀高中。有一天他正在參加勞動,突然被班主任餘子尤老師叫去,讓他看當天《參考消息》上的一條消息。消息大概意思是,今後國家將恢復從應屆高中生中通過考試錄取大學生的辦法。餘子尤老師勉勵舒大剛要做好準備,一旦機會來了,要爭取考上大學,這又堅定了他默默學習的信念。高考恢復后,舒大剛為了能儘快減輕家庭負擔,想填報中專。余老師跟他說,要考還是考大學,平台更寬,人也有更高的遠見。“要讀書,不要混。要考大學,長見識。這些建議,對我的一生影響很大。”舒大剛回憶說。,進入象牙塔遇良師,1978年,舒大剛考上南充師範學院(今西華師範大學)歷史系。當年10月下旬,舒大剛擔著鋪蓋卷、洗臉盆,從秀山大山裡出發,經過長途汽車顛簸、烏江汽輪的洗禮,翻開了人生新的篇章。他還記得,當時前來接他的是剛上幾個月學的七七級同學、仁壽人劉俊儒,“當我被引進設置在川北行署大院里的校園中,感覺這所學校的規模幾乎與秀山縣城相當,真像一座城鎮!我第一時間便愛上了這所改變命運的大學。”,其時南充師院歷史系實力突出。當時四川全省只有兩所高校有歷史學碩士的授予權,其中一個是四川大學,另外一個就是南充師院。本科四年的學習中,舒大剛遇到一批學業紮實、治學嚴謹的良師,給他一生的學術研究打下深厚的根基。,“姚政先生講先秦史,賈君義先生講秦漢魏晉南北朝史,閻邦本先生講隋唐史和兩宋史,阮明道先生講遼金元明清史,夏承光、王滌蓉先生講中國近代史,謝增壽、王治平先生講中國現代和革命史,向洪武先生講世界上古史,賈問津先生講世界中古史……”回憶起當時的老師陣容,舒大剛至今還感慨,“當時講中國古代史,每一段都有專門的老師講,名家薈萃。每個老師對每一段歷史,都講得非常深。”,作為新中國恢復高考後的第二批大學生,舒大剛和同學們對來之不易的學習機會分外珍惜。上課時認真聽講、搶着提問,下課就跑到圖書館排隊借老師開列的參考書,飯後第一時間去閱覽室搶佔座位,早晨起來在花園裡晨讀,一旦有學術報告就早早去佔位子。“當時從來沒聽說過誰翹課或者缺席這種情況。”舒大剛說。,1982年,學業優秀的舒大剛畢業獲得留校工作的機會,被分配到歷史文選教研室工作。他先是協助唐友勤老師擔任82級的助教;同時參聽龍顯昭老師為中國古代史進修班開設的《兩漢經學》課,初窺經學門牆;又聽《漢語大字典》編審之一的周開度先生為文史二系青年老師開設的“文字音韻訓詁”課,彌補了許多小學、經學知識。他還在李耀先先生帶領下做蜀中大儒廖平的選集。李耀先是馮友蘭在西南聯大的研究生,當時同錢穆等人交往,舊學功底、寫詩水平都很高。,1983年,《文心雕龍》專家楊明照先生在川大中文系辦了古籍整理研修班。在南充師院工作的舒大剛被推薦參加學習。這又是一個非常難得的好機會。當時研修班的師資之強,可謂群星閃耀。,文字學由經本植老師講,訓詁學由張永言老師講,音韻學是趙振鐸先生講,文獻學就是楊明照先生自己講,敦煌學是項楚先生講,三蘇研究是曾棗莊先生講。當時還開了一個工具書使用的課,是李崇智先生講。“那些課程真是純正又紮實,基礎又實用。課餘我還選聽過歷史系彭裕商的古文字,哲學系賈順先、劉蘊梅等的中國哲學史等課,系統彌補了文史哲方面的知識。那一年真是勝讀十年書。我們後來從事古籍整理的基本理論、基本方法都是那個時候奠定的。”舒大剛說。,1988年,為進一步深造,舒大剛到吉林大學做了一年訪問學者,後來又在吉林大學攻讀博士學位。導師金景芳先生是馬一浮、謝無量的弟子。金景芳先生抗戰期間就在東北大學(1938-1946年,東北大學曾遷址四川綿陽三台縣8年)任教,又在樂山復性書院待過,他對四川非常有感情,對來自四川的舒大剛非常友好親近,“金老師人很和藹,把他的真功夫、真本事、治學方法都毫無保留地傳授給我。跟着金老師研究先秦文獻,主要就是研究儒家文獻,在今天看來,算是在他那裡奠定了一生努力的方向,那就是儒學。”,人生苦短學問長,1993年畢業,舒大剛獲歷史學博士學位,同年被分配到四川大學古籍整理研究所工作至今。回想過去,一步一個腳印。南充十年,為舒大剛提供了從事學術事業的基礎和機會。在川大和吉大的問學,為他奠定了從事學術研究的功夫和門徑。在川大古籍所的工作和科研至今已近30年,則是舒大剛在學術路上不斷跋涉、不斷探索收穫的時期。他先是輔助《全宋文》掃尾工作10年,同時主編《儒藏》近20年,現又總纂《巴蜀全書》已逾10年。,“人生有多少個10年呀!”回顧匆忙的人生,舒大剛感慨良多。1978年考上大學的情景彷彿就在昨天,彈指一揮間,一晃40餘年過去。“開啟了這麼多課題,有的還處於半成品狀態,有的還未完全出版,真正的學術價值還未發揮出來,自己想說的話、想產出的學術精品、想達到的社會效果,都還有待進一步開拓和深入。但人生的旅程卻要鳴金收兵了!回顧我這一路踉蹌走來,雖然小有所得,但卻是播種很多,收穫卻少。比之中華文化之博大精深,仍然是滄海涓滴、泰山鼠坻。”舒大剛倍感壓力。,談到接下來的心愿,舒大剛說,就是集中精力,儘快將《儒藏》《巴蜀全書》保質保量出版,還要將《中國儒學通案》《經學文獻通史》等修訂完畢,方不負學生的追隨和自己的初心。“當然更重要的是,還應當更加精細地體會生命的價值,更加真切地品味學術的真諦。生命雖然會漸漸老去,但思考應當更加深邃。唯有深思熟慮,方能創新創造;唯有與時俱進,方才不負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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