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號站註冊_“歲月”雖“靜”,真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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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我直言,在新時期以來的文壇,楊爭光本是一個很難抹去的客觀存在,雖稱不上十分高產,但上世紀80年代中期至1992年移居深圳之前,他較為集中地冒出的那些短篇《從沙坪鎮到頂天峁》《藍魚兒》《高潮》,以及中篇《黑風景》《棺材鋪》《賭徒》《老旦是一棵樹》等,都是風格十分鮮明的獨特存在。僅憑這些就足以奠定他在整个中國文壇而不僅止於陝西的獨特位置,這些作品即使放在今天來看也依然並不遜色。長篇小說創作每一部之間間隔的時間雖長了點,但也有《越活越明白》《從兩個蛋說起》到《少年張沖六章》這樣三部可圈可點之作。談不上多,但肯定也不能謂之低產。說句俗套的話,這樣的產量特別是質量與楊爭光現有的“知名度”與“江湖地位”顯然不夠匹配。,賴誰呢?“開罪”於整個文壇顯然不全是客觀事實,只好從楊爭光本人身上找緣由了。我想了一下,至少可以數落出兩條原因:一是此君“用情不專”、有點“花心”,寫小說就好好寫小說,但他卻不時又飄移到影視圈中去“票”上一把,不少人未必知道或已然遺忘,這個楊爭光還是電影《雙旗鎮刀客》的編劇,電視連續劇《水滸傳》的編劇之一和《激情燃燒的歲月》的總策劃,這些個影視劇雖都有不錯的口碑及市場影響力,但就接受者而言,為人們所記住的往往首先是明星角兒,其次是導演,至於編劇嘛,則且往後排着呢。更何況楊爭光在這一領域也無“長性”,若真像劉恆、朱蘇進那般一猛子扎了進去也絕不至於此。二是自打他1992年從西安移居深圳后,小說創作的產量也着實少了點,特別是彼此面世的間隔時間還不短。在當下這個以“急吼吼”為特徵的歲月中,又有幾人還能耐得住性子惦着您記着您呢?,就是這部小長篇新作《我的歲月靜好》距他自己上一則作品《驢隊來到奉先畤》面世的時間又過去了整整十年。當然,從這部新小長篇的“後記”中,我才得知楊爭光在2012年竟突如其來地患上了抑鬱症,那種既“沒有縱身一跳”的勇氣,又終日“生不如死”的感覺能撐出頭已屬不易,哪還顧得上寫作的節奏。說句不太厚道的話,也正是因為楊爭光能夠從這場“劫難”中死里逃生的遭遇,才勾起了我閱讀他這部新作《我的歲月靜好》的強烈慾望。,據楊爭光自述,“冀望歲月靜好者似乎越來越多,自以為歲月靜好的們在微信朋友圏的曬好也就格外顯眼。”於是,這就刺激了他“想探究一下靜好們的靜好以及何以能夠靜好”?說實話,爭光想“探究”的亦是我所好奇的,當然,我還有一層好奇就是想知道楊爭光在經歷了這樣一場生死劫後會產生哪些變化?當然,真正的“歲月靜好”也確是本人心嚮往之的一種境界。,如果作品不署名,只是看其文字,大概率不會將《我的歲月靜好》與楊爭光其名聯繫起來,不僅語言,包括結構、故事和他過往作品的差異都比較大。作品的故事倒是很簡單,那個“我的”的“我”就是一個名叫德林者,作品主要說的就是他從青年到逼近中年的那段“歲月”。在他所在的那個縣城,這“也是有影響力的人”,縣檔案館至今還保留着他初二時的一篇作文。德林在縣城一个中專任教時與自己的同事馬莉也算是自由戀愛成婚,後來他考上了師大哲學系,繼而又攻讀了師大新傳院紀錄片專業的研究生而留在了省城。夫人馬莉為了來到省城,也考上了研究生,一家人在省城過上了平平淡淡的日子。其實,就過日子而言,大多數國人何嘗又不是如此呢?不過,在這個普通的家庭里,平淡的日子並不意味着沒有衝突沒有波折:或許是因其過於平淡,倒是在這個家庭處於相對被動一方的妻子馬莉率先有了外遇而提出離婚,而還在縣城郊外的德林家老宅因其拆遷補償的紛爭又面臨着被強拆的風險……,楊爭光在自己的這則新作中所表現的大抵就是這樣一段“歲月”。依常理,一個家庭的日子過得平平淡淡並不稀罕,但這個家庭在面臨夫妻解體、老宅被強拆這樣尷尬的“歲月”時,恐怕也就很難繼續“靜好”了。但楊爭光卻偏要“靜好”如故,這是因為在他看來:“在並不靜好甚至瘋魔的歲月里,卻能擁有靜好的歲月,是要有一些超常的能耐的”,因此,“探究一下靜好們的靜好何以能夠靜好”就成了這部小長篇的主旨。,那麼,這種“探究”的結果如何?楊爭光在自己的新作中給出的答案就是那個曾經在縣城“也是有影響力的人”德林進入省城后竟然活成了一個十足的以“看客”為生活之法則的所謂讀書人:看鄰里現場殺人,看自家老宅被強拆,看夫人提出離婚、看自己在夫人有了外遇且已經提出了離婚訴求還依然故我地繼續與之過着夫妻生活……而作品的二號人物馬莉的言行雖不及德林那般“淡定”,但其表現也是夠“可以”的了,儘管是自己率先提出的離婚,但面對丈夫要求的夫妻生活,雖也有不從之時,但更多的時候則還是給予配合。如此荒誕不經的“歲月”,竟然激不起半點漣漪,不吵不鬧、不怒不打,反正就是“不折騰”,的確十分“靜好”。,這樣的邏輯自然是反常態反邏輯的。一個敏銳的作家不就是要抓住這個“反”字做文章嗎?而且還要做足。我想,楊爭光的《我的歲月靜好》就是這種牢牢抓住反邏輯的典型。其實,當這種反邏輯行為一旦走向極端時,問題也就隨之浮出了水面:這樣的“靜好”真的“好”嗎?面對這樣的問題,作家在自己的作品中大概率都不會給出答案,而是讓讀者自己去認識、去直面、去思考,這,或許恰是這部作品最大的價值之所在。,面對生活中的如此尷尬,依常理,置身於其中者即便是外在言行上可以儘力克制掩飾,面子上也可以做到波瀾不驚,但內心不時泛起些許漣漪總是難免,也是再正常不過的反應。然而,楊爭光筆下的德林與馬莉,無論是行為還是內心的表現統統就是“靜好”,彷彿一切都不曾發生,彷彿一切與他們無關。如此“靜好”如果不是那種“精緻利己主義者”的一時之忍,就只能是極端十足的麻木與麻痹,德林與馬莉顯然是後者,他們彼此實在沒有隱忍的半點理由。,由十足的麻木與麻痹導致的這種“歲月靜好”,在某種意義上其實也是當下我們社會相當程度存在着的一種病態。目前在我們社會生活中兩種比較司空見慣的極端現象一是“噴子”不少、戾氣太重;二是“躺平”者眾、“靜好們”多。在我看來,楊爭光創作《我的歲月靜好》其鋒芒所指正是後者,他不僅用一種近乎荒誕的藝術手段平靜地將這樣的“靜好”呈現於世人,也冷靜地觀察到“靜好們”之所以能夠“靜好”,既有他們個體“與時俱變的創新”,更有“悠久的祖傳”。“靜好們”貌似冷靜平靜理性,究其實這不過只是一種假相,他們對社會之危害在某種意義比之於那些“噴子們”更恐怖、更具欺騙性。,“歲月”如此之“靜”,真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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