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日,中提琴演奏家梅第揚將正式赴任柏林愛樂樂團中提琴首席。這個有着140年歷史的世界頂尖交響樂團將迎來首位中國籍首席演奏家。,對此,指揮家余隆這樣形容:“這不亞於中國出了一個世界級的球星,加入頂級俱樂部。”,在許多人看來,中提琴是一件與“主角光環”無緣的樂器。梅第揚眼中的中提琴溫和、不張揚,卻傳達着一種強烈的故事感:“每件樂器都是平等的,我們最終追求的都是藝術,是美。”,“征服”柏林愛樂,今年2月,柏林愛樂樂團正式對外宣布,28歲的梅第揚獲得中提琴首席一職。消息一出,這位中國籍中提琴演奏家迅速成了“話題人物”,也令許多人重新審視中提琴這件長期以來被低估的樂器。,柏林愛樂的考核相當嚴苛。據梅第揚回憶,他在两天內接受了四輪考核,每一輪考核都要求全團100多位成員投票。柏林愛樂有專門的投票機器,投票過程非常嚴謹。第四輪考核完成后,100多位演奏家還進行了一次閉門討論。“去之前難免有些緊張,因為他們的篩選流程跟其他樂團很不一樣。而且,在場的每位樂手都是獨奏家,他們都有自己的個性和藝術見解。”每輪考核完成后,梅第揚都能聽到全場演奏家為他鼓掌。而一般來說,在這種嚴肅的面試場上,是不會出現掌聲的。“他們的掌聲讓我感到一種尊重。”梅第揚說。,梅第揚1994年出生於湖南長沙。在他之前,中央音樂學院附小從未招收過中提琴專業的學生,他是被破格錄取的第一人。在求學路上,梅第揚一直是“常勝將軍”,實現了中提琴选手在世界大賽上的多個歷史性突破:在第67屆慕尼黑ARD國際音樂大賽中提琴比賽中,他一舉獲得第一名及所有6項單項獎,成為首位在這個比賽中奪冠的中國人;他還獲得過第52屆德國馬克諾伊基興中提琴比賽第一名、德國柏林馬克思·羅斯塔國際中提琴比賽第一名、第40屆美國國際中提琴學會青年藝術家比賽第一名以及第19屆奧地利勃拉姆斯國際中提琴比賽第一名等。,在考取柏林愛樂之前,梅第揚已是著名的慕尼黑愛樂樂團中提琴首席。樂團得知他考取柏林愛樂后,轉發了柏林愛樂的推特,並附言“一隻眼睛哭,一隻眼睛笑”,字里行間有祝福,也有不舍。,此前,柏林愛樂中提琴首席這個職位已經空缺3年。為什麼是梅第揚“征服”了柏林愛樂?“我想,他們在選人的時候並不一定有所謂的標準,而是看演奏家是不是適合加入這個樂團,究竟是不是一個好的音樂家。”梅第揚說。,10月3日,梅第揚將參加他正式入職柏林愛樂后的第一場音樂會,與指揮家伊萬·費舍爾合作,曲目包括馬勒《第一交響樂》等。“我非常期待,希望能和柏林愛樂的成員們成為朋友。作為聲部的首席,也希望我能在關鍵的時候頂上去,承擔好我的職責。”梅第揚說。,為中提琴“出一口氣”,關於中提琴這件冷門的樂器,業內流傳着不少笑話。據說,有些甚至可以追溯到18世紀。而在互聯網時代,中提琴“梗”更是幾乎被樂手和樂迷們“玩壞了”。比如,一個小提琴家擔心自己的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被偷怎麼辦?答案是把琴放在中提琴的琴盒裡。再比如,為什麼中提琴手不會玩捉迷藏呢?因為沒有人會找他們。,長久以來,中提琴與“主角光環”無緣,在交響樂團里,它甘於奉獻、樂於陪襯,極少有奏響主旋律的機會。在弦樂四重奏里,中提琴的地位也時常被低估,它比不上小提琴的聲量,也不如大提琴渾厚。在音樂市場上,中提琴演奏會幾乎被視為“票房毒藥”。但今年9月,梅第揚在上海的兩場音樂會皆是一票難求。有人說,梅第揚為中提琴“出了一口氣”。,9月4日,在上海交響樂團音樂廳,梅第揚與余隆執棒的上海交響樂團合作了英國作曲家埃爾加的《e小調大提琴協奏曲》。埃爾加在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寫下了這部獻給亡妻的作品。這一次,梅第揚演繹的是萊昂內爾·特蒂斯改編的中提琴版,也加入了自己的一些改編。“埃爾加的原作是我從小到大都特別喜歡的作品,第一次聽的時候就被它的優美旋律以及精神力量所震撼。我覺得《e小調大提琴協奏曲》非常符合中提琴的氣質,有些憂鬱的同時又不缺質感。”梅第揚說。,梅第揚也聽過許多關於中提琴的笑話,在他看來,笑話可以有,因為它們讓古典音樂顯得沒那麼嚴肅。但他希望有一天,大眾不再對中提琴有任何偏見。在他看來,中提琴是一件“完美”的樂器,可以很外放,也可以很神秘。它很接近人聲,特別像男中音,有非常強烈的故事感。在弦樂四重奏里,梅第揚把第一小提琴比作皮膚,把大提琴比作骨頭,把第二小提琴比作經絡,中提琴則如同血液——“血液會讓一切‘活’起來,好的中提琴可以讓弦樂四重奏的聲音變得更立體”。,其實,梅第揚也曾感到不平:為什麼中提琴沒有那麼多知名的作品?但隨着對中提琴的了解走向深入,他才發現自己曾是“井底之蛙”。在莫扎特、貝多芬的時代,中提琴的確被忽視了。但在1900年前後,中提琴開始“逆襲”,作曲家們逐漸重視這種樂器,出現了不少為中提琴創作的作品。近年來,中國作曲家恭弘=叶 恭弘小綱創作了中提琴協奏曲《井岡山散記》、陳其鋼的《逝去的時光》誕生了中提琴版本,國內外越來越多的作曲家開始重新發現這種樂器的魅力。,9月6日,梅第揚在上海的中提琴獨奏音樂會上演奏了肖斯塔科維奇《牛虻》組曲的中提琴改編版、勃拉姆斯的《降E大調第二中提琴奏鳴曲》、加思·諾克斯的《一個人的四重奏》、約克·鮑恩的《c小調第一中提琴奏鳴曲》。“在我看來,每件樂器都是平等的。我們最終追求的都是藝術,是美,是對音樂的理解。而通過什麼樂器去傳達並非最重要的。”梅第揚非常喜歡俄羅斯作曲家施尼特凱為中提琴演奏家巴什梅特創作的《中提琴協奏曲》。“這首曲子淋漓盡致地展現了中提琴的所有特點。結尾處,彷彿一個人在病床上即將離世,有心電圖的聲音,像在嘆氣。我想通過演奏這樣的作品,讓更多人知道,中提琴是種寶藏樂器,還有很多待人挖掘的寶藏作品。”,成為“完整的演奏家”,其實,梅第揚人生中學的第一件樂器是小提琴,從5歲學到10歲。中央音樂學院中提琴教授王紹武到長沙招生,他問梅第揚是否願意改學中提琴。當梅第揚捧起中提琴的一瞬間,他就意識到這是他想要的樂器。“那時候我還是個小男孩,小提琴的聲音對我來說太高了,我想要一個更加成熟、偏男性的聲音。我認為中提琴的聲音更有魅力,聲音可塑性更強,演奏時的自由度和空間性都更大。”,熟悉梅第揚的人不難發現,他的個性與中提琴這種樂器的個性很像:溫和、謙遜、不張揚。究竟是因為學了中提琴才形成了這樣的個性,還是因為這樣的個性才愛上了中提琴,梅第揚自己也不知道。但他認為,溫和並非沒有個性,這也是一種鮮明的個性。正是這樣的個性,讓他更好地融入新的樂團、新的文化。,2014年底,梅第揚考入德國慕尼黑音樂學院。到德國后,他很快就適應了當地的學習和生活。“中國的古典音樂專業教育水平越來越高,我到德國后可以‘無縫銜接’。而且,德國沒有我們這樣專業的音樂學院附中,很多人都是從本科開始專攻音樂,所以我們具備一定的優勢。”,不久前,梅第揚在中央音樂學院的學弟、22歲的中國圓號演奏家曾韻成為柏林國家歌劇院管弦樂團圓號首席。梅第揚說:“這從一個方面體現了中國的古典音樂教育多年來所取得的成績,希望未來有更多優秀的中國音樂家能夠閃耀於國際舞台。”,在指揮家余隆看來,中國演奏家要站上世界交響樂舞台的頂峰,不僅僅需要把演奏技藝磨鍊到世界一流,更重要的是,要成為一個完整的演奏家、一個無懈可擊的演奏家。在梅第揚看來,一個“完整的演奏家”,必須具備獨立的人格,不模仿他人,在音樂中展露真實的自我。,成名之後,梅第揚收穫了許多粉絲。但他覺得,自己跟從前並沒有什麼不同,並不會因此而飄飄然。“音樂太偉大了,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無論在哪個平台演奏,我只想發揮自己的最高水平,希望我的演奏能給聽眾帶來靈感。哪怕只有一個瞬間,聽眾和我產生了共鳴,我認為就是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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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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