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之前,我與友人就夏天這個話題發生了一場爭論。爭論焦點在於何為夏的起點。,友人覺得夏至才是一年中夏季的開始,而我覺得立夏就是夏季的起點,理由在於“立夏”這個稱謂本身就極為形象。“立夏”指的是夏立起來了,就像做戲那樣,首先要把舞台支棱起來,接下去生旦凈末丑各種角色才可以悉數登場。後來我們誰也說服不了誰,於是相視一笑,去喝了幾杯酒,然後把這個問題拋到一邊。,立夏那天,有位文友在微信朋友圈裡曬出一組照片。照片中是一顆顆剝了殼的茶恭弘=叶 恭弘蛋,那上面的花紋竟酷似恭弘=叶 恭弘脈。如此看起來,茶恭弘=叶 恭弘蛋不再是普通的茶恭弘=叶 恭弘蛋,倒像是精美絕倫的工藝品。,於是興沖沖地聯繫上那位文友討教雞蛋的做法,然後自己馬上動起手來。整個過程其實也簡單,收集來各種形狀的恭弘=叶 恭弘子,將恭弘=叶 恭弘子貼在雞蛋表面,然後用碎布將整個雞蛋連同恭弘=叶 恭弘子包裹起來紮緊,投入鍋中和着茶恭弘=叶 恭弘、茴香等原料煮熟,整個過程就完成了。,文友告訴我,這叫立夏蛋。此物並非他獨創,亦非眼下流行之物,而是延續了幾百年的傳統風俗。我聽了后暗自驚訝,想不到自己見識如此寡薄,更想不到印象中嚴謹刻板的傳統文化竟也有如此俏皮可愛的一面。想來,發明此番工藝的人一定是個心靈手巧,且對生活保持着高度熱愛之人。這些精美的立夏蛋着實讓我興趣盎然,對夏天炎熱的排斥也少了些,第二天依然舍不得剝開殼吃掉。一連放置在案頭好幾天,直到蛋散發出了異樣味道。,立夏那天還少不了一碗豌豆肉塊飯。但我從不放入肉塊,原因是肉塊的腥氣會衝撞了植物本身的清香。,原材料只需洗乾淨的大米加上一籃剛採摘來剝好的豌豆就已足夠。當一鍋豌豆飯冒出白色蒸氣時,縈繞在鼻前的只有大米以及豌豆的芳香,一樣沁人心脾。接着揭開鍋蓋,待到蒸氣散去,只見一層白凈的米飯上,一顆顆飽滿的豌豆亮澄澄地閃爍起光澤。綠、白兩種色調的搭配雖是簡單不過,卻也直叫人頓時心生喜愛起來,生活的淡雅之美也在眼前躍然而生了。,曾經一時興起,去野外採摘了野豌豆來燒立夏飯,野豌豆的嫩芽叫作“薇菜”,這個名字在歷史中響噹噹。當年周武王伐紂,建立周朝,伯夷、叔齊不願意侍奉周天子,相約在首陽山採薇而食,最後餓死。薇菜只在春夏之時有,一年中只吃薇菜當然不行了。這種不起眼的野物,卻托起了傲然風骨,每次從野豌豆叢邊上走過,我都會看上幾眼,似乎那兩位古人就在視線里彎着腰。他們向充滿神性的土地求食,而非向哪個人、哪位君主,一點都不失顏面。,我曾經也效仿古人去采來薇菜準備嘗嘗這傲然風骨的滋味,但又擔心它野性難馴,自己的身體駕馭不了它,只好作罷。用野豌豆燒了立夏飯,結果吃進嘴裏竟是苦澀滿滿,可惜了那一鍋上好糯米,得虧沒放肉塊進去,不然損失更大。,草木滋味渾然天成,無須過多修飾,比如這豌豆,即便生吃亦是甘甜可口,別有一番韻味。不似肉食,整個烹制的過程往往需要油鹽醬醋等調料和蔥姜蒜等佐料前擁后簇,搞得勞師動眾,甚是麻煩。還不如一碗豌豆飯,簡簡單單卻吃上去依舊是有滋有味。自己平日里更多喜愛素食的習慣,大概也源自於此了。,北宋名士蘇東坡曾經說過,留意於物往往成趣。這般說來想要尋覓到生活中的趣味並非難事,關鍵在於用心去留意。就拿立夏來說吧,如果僅僅從日曆本上看立夏的話,那麼立夏是索然無味的,如果將立夏與畫了圖案的茶恭弘=叶 恭弘蛋、豌豆飯等聯繫起來,立夏又是趣味橫生的。其實東坡居士這句話簡單來理解就是一個“靜”字。唯有心“靜”下來了,才會去留意,眼前的世界才會顯得更加清晰,生活也由此放慢了腳步。,生活本身在於一個“活”字,唯有發現並且品嘗到了其中的諸多趣味,生活才是“活”了。否則就不免成了白開水般淡而無味地過日子。人們所嚮往的,不就是有滋有味的生活嗎?,之前爭辯的那位文友忽然發來消息說,他反覆想了想,還是覺得立夏更像是夏的開始。文友還說,覺得“夏至”不光是一個節氣名,更有着一系列的故事,含義最是豐富。,我看完一笑,回復他四個字:那是當然。,門外草地里撒下的甜瓜種子已經冒出芽,紅莧菜老了,結出密密麻麻的草籽,缸中睡蓮將花骨朵擎出了水面,螺螄、田螺開始爭搶地盤,魚仔在一旁看着熱鬧。立夏已經享受到了諸多的趣味,接下去的夏至、小暑、大暑等日子里又能收穫到什麼樣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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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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