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聯盟2號站_記憶永遠是古爾納筆下重要的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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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諾貝爾文學獎官網10月7日的消息,坦桑尼亞小說家阿卜杜勒-拉扎克·古爾納獲得本年度諾貝爾文學獎,其獲獎的理由是:“以不妥協和富有同情心的眼光,洞察殖民主義的影響和身處不同文化大陸間的鴻溝中難民的命運。”由於迄今為止,古爾納的作品尚無簡體中文版引進國內單行出版,只有譯林出版社2014年出版的《非洲短篇小說選集》收錄了他的兩篇短篇小說《博西》和《囚籠》,因此,對中國讀者而言,這位新晉諾獎得主還比較陌生。,阿拉伯裔非洲小說家,1948年12月20日,古爾納生於非洲東海岸印度洋上的桑給巴爾島,他父親是也門哈德拉毛地區人,後來為躲避戰亂,舉家移居到了桑給巴爾。桑給巴爾現在屬於坦桑尼亞聯合共和國,面積2657平方公里,98%的居民都是穆斯林。作為人類重要發源地之一,坦桑尼亞歷史上一直與阿拉伯和波斯有着頻繁的貿易往來,其中桑給巴爾島由於地理位置與這些國家相近,更是貿易交往的“橋頭堡”和“密集地”。公元7世紀至8世紀,大批阿拉伯人和波斯人來到桑給巴爾,繼而遷移到坦桑尼亞。阿拉伯人還在公元10世紀在坦桑尼亞建立過伊斯蘭王國。,古爾納的父輩移居桑給巴爾時,桑給巴爾被英國佔領,坦桑尼亞還沒有獨立建國。因此,學術界對古爾納究竟是哪個國家的作家存在爭議。鑒於古爾納是也門人後裔和他身上的阿拉伯血統,一些學者認為他是阿拉伯作家,不過更多的人還是認為他是坦桑尼亞作家,或者確切地說是阿拉伯裔非洲作家。,20世紀60年代中期,不足20歲的古爾納輾轉到了英國,從此開啟新的人生。1980年至1982年,古爾納在尼日利亞的亞巴耶羅大學卡諾分校擔任講師,之後轉到英國南部的肯特大學深造,並於1982年在那裡獲得博士學位,還擔任英國著名文學期刊《旅行者》副主編。古爾納後來一直是肯特大學英語系的教授,並教授研究生課程,不久前剛剛退休。古爾納的主要學術興趣是研究后殖民問題,以及與殖民主義有關的論述,特別是關於非洲、加勒比地區和印度的論述。,古爾納是繼1986年尼日利亞的沃爾·索因卡、1988年埃及的納吉布·馬哈福茲、1991年南非的納丁·戈迪默和2003年南非的約翰·馬克斯韋爾·庫切之後摘取諾貝爾獎桂冠的又一非洲作家。諾貝爾文學獎評委會主席安德斯·奧爾森在新聞發布會上說,古爾納“被廣泛認為是世界上最傑出的后殖民作家之一”。他補充說,古爾納“一直以極大的同情心關注東非殖民主義以及其對移民個人生活的根深蒂固的影響”。,揮之不去的離家之痛,“這是一個包含着許多故事的故事,它們也許並不屬於我們,卻作為我們生命長河的一部分,捕獲我們的心,並永遠留存在我們心中。”有評論指出,古爾納2005年創作的小說《遺棄》中的這句話,一定程度上正是他對自己作為作家使命的一種描述。,事實上,從父輩始自阿拉伯半島也門哈德拉毛地區的遷徙,到自己出走桑給巴爾隻身移居遙遠的英倫,移民的身份總是與古爾納如影隨形。他拒絕所謂“后殖民主義作家”的標籤,卻對自己移民、難民的身份充分認同,高調接受。正因為如此,離開乃至失去故鄉后對昔日過往的記憶和懷念,以及由此產生的隱痛,便成為古爾納幾乎貫穿始終的創作主線和重要母題。對此,瑞典學院的評語中也寫道:“記憶,永遠是古爾納筆下重要的主題”。,據報道,古爾納最著名的小說是《天堂》《遺棄》和《在海邊》等,其中一些作品曾多次入圍英國布克獎。在這些作品中,古爾納結合自身移民和難民經歷,創作了一系列以殖民前後的東非和英國為背景的故事,聚焦於主人公的身份認同、種族衝突、社會和文化的疏離、性別壓迫及歷史書寫等主題,追思無法回去的家園,用文字拼拾記憶的碎片,寄託對故國的情思,以精心塑造的主人公描述自己在兩重文化夾縫中生存的尷尬境況。“他的記憶破碎了,但努力使其變得完整”。可以說,古爾納的作品,幾乎每一部都是“從個人鮮活記憶出發所煉就的民族史詩”。,古爾納的10部小說還包括《離開的記憶》《朝聖者之路》《多蒂》和《令人羡慕的寧靜》等,這些都講述了移民在英國的凄慘和痛苦經歷。1994年入圍布克獎的《天堂》講述了一個男孩在一個飽受殖民主義創傷的東非國家經歷的不幸遭遇。《令人羡慕的寧靜》講述了一個年輕人離開桑給巴爾前往英國,在那裡他結婚並成了一名教師的波折故事。,美國文學評論家勞拉·溫特斯在《紐約時報》上撰文,稱古爾納的《天堂》是“一個閃閃發光、隱晦的成長寓言”,《令人羡慕的寧靜》則“巧妙地描繪了一個人被夾在兩種文化之間的痛苦,兩種文化都會否認他與他人的聯繫”。《最後的禮物》(2011)和《在海邊》(2001)入圍美國《洛杉磯時報》小說獎和2002年布克獎,英國《衛報》評論說,“想象一下,作者在作品中試圖描寫在英國建立家園的難民生活,通過這些人物,古爾納質疑歸屬感的意義,以及一個人是否真的能拋棄過去”。記憶和揮之不去的離家之痛,一直縈繞在古爾納的內心深處。,諾貝爾獎官網評論稱,古爾納“有意識地打破了傳統,顛覆了殖民視角”。英國《衛報》援引諾貝爾文學獎評委會主席安德斯·奧爾森的評價稱,從處女作《離開的記憶》講述一場失敗的起義,到最新作品《來世》,古爾納的作品很大程度上都是對他背井離鄉的回憶,向外界講述了並不為人知的東非往事,“從墨守成規的描述中脫身,讓其他地方的許多人看到了並不熟悉的、文化多元的東非”。,今年早些時候,在接受非洲一家網站採訪時,古爾納提到,在他最近的新作《來世》中,他試圖闡明人們受到戰爭和殖民主義的影響,以及由此遭受的苦難和悲傷。古爾納在接受記者採訪時說:“我周圍都是親身經歷過這些事情的人,他們會談論這些經歷。”“這些記憶一直伴隨着我,我需要的是有時間把它們組織成這個故事,我的學術作品也塑造了它。”古爾納指出,在他的整個職業生涯中,他一直關注流離失所、身份和歸屬等問題,“體驗歸屬感和不歸屬感有不同的方式”。,除了長篇小說外,古爾納還創作有短篇小說集和散文等,並編選有關非洲的論文隨筆。在他的散文和小說中,古爾納試圖揭示“殖民主義是如何改變世間一切的,經歷它的人仍然在受到這種經歷及其創傷的影響”。有評論指出,古爾納作品中的人物大多會創造一種新身份來適應新的社會環境,卻仍舊深陷於現實生活和過去經歷的糾葛之中,為此,他力求尋找到某種平衡。古爾納對於移民題材非常感興趣,對於移民和身份錯位有着動態的理解。他強調說:“在寫作《離別的記憶》時,我嘗試寫出主角對於離開的渴望和嚮往,而如今,我想寫作的內容卻是主人公有一種無法擺脫的孤獨感。”,西方著名文學評論家胡恩蘇·胡拉薩達認為,古爾納為21世紀非洲文學作出了兩個重要的貢獻:“第一個貢獻是他向讀者展示非洲移民問題的方式,他認為移民問題應被作為定義非洲人的重要參考因素。第二個貢獻是他的作品對建構和理解家族社區歷史具有重要意義。”英國學者賈爾斯·福登認為古爾納是“非洲大陸現存最偉大的作家之一”。,多彩的藝術風格,古爾納的第一語言是斯瓦希里語,雖然他採用英語作為文學創作語言,但他的散文經常帶有斯瓦希里語、阿拉伯語的痕迹。《紐約時報》稱,古爾納成功借鑒了《古蘭經》、阿拉伯語和波斯詩歌的意象、氣韻和故事,特別是從阿拉伯文學名著《天方夜譚》里汲取靈感和創作激情。事實上,阿拉伯國家也門的後裔身份、父輩阿拉伯語的影響、桑給巴爾本地多元文化的耳濡目染以及英語和西方文化藝術的熏陶等,滋潤了古爾納的藝術靈性,豐富了他的文學積澱和創作儲備,使他的藝術風格多彩紛呈。,古爾納在小說、散文寫作上的造詣和藝術成就連他的同行都稱讚有加。小說家馬扎·門格斯特形容古爾納作品“像一把慢慢移動的溫柔的刀”,她說:“他的句子看似柔和,但累積起來的勁頭對我來說就像一把大鎚,沉重而有力,使人猝不及防。”門格斯特說:“古爾納的作品硬朗有力,虎虎生風,但同時也對東非人民充滿了同情心,充滿了愛和柔情蜜意。”,僅僅從小說《天堂》,便可見古爾納創作藝術風格和魅力。小說始於卡瓦,這是一個通過修建坦噶尼喀鐵路而形成的內陸貿易小鎮。阿齊茲叔叔是一個富有的阿拉伯商人,他出發前往內陸,通過鐵路把他的貨物從海岸運到卡瓦。優素福12歲,他的父親為阿齊茲叔叔經營一家酒店和商店,為償還債務把優素福賣給了阿齊茲,故事便以優素福的視角來進行講述。優素福和比他大5歲的哈利勒一起來到沿海城市當店員,後者也是被他貧窮的父母賣給了阿齊茲。該商店位於阿齊茲住宅的邊緣,面向城市和港口。在阿齊茲的家裡,有一個美麗的圍牆花園,裏面的景色近乎《古蘭經》對天堂的描述,優素福偶爾可以溜進去幫助園丁和監護人姆澤·哈姆達尼。有一次,阿齊茲把優素福租給了哈米德·蘇萊曼,蘇萊曼是乞力馬扎羅山山麓一個無名小鎮的另一位店主。,然而,故事情節中最引人注目的部分,還是穿越大湖進入腹地的旅程,阿齊茲叔叔要到強大的非洲國王查圖的首都,查圖以其野蠻、背叛的本性和嗜血的統治而聞名。阿齊茲叔叔的狩獵活動結束后,查圖派人在夜間襲擊了阿齊茲的營地,殺死了許多人,並搶劫了所有的食物和貿易物資。阿齊茲、優素福和其他一些人幸運逃脫了。在作品中,古爾納創造了三個不同的空間,使得故事在其中游刃有餘地展開:第一個是由阿拉伯商人和斯瓦希里精英控制的沿海城市,第二個是在文明和荒野之間的內陸貿易城鎮,第三個是無限開放的土地空間,從文明的前哨延伸到查圖的權力中心……,有人指出,古爾納的作品在藝術上也有模仿其他作家的痕迹。法齊婭·穆斯塔法在《古爾納和奈保爾:〈天堂〉與〈河灣〉》一文中,通過對比研究古爾納的《天堂》和英國印度裔作家奈保爾的《河灣》,指出前者的歷史着重點是對後者《河灣》第二章的重寫。同時,小說中卡拉興噶也是對奈保爾小說人物的一種模仿。在穆斯塔法看來,古爾納的小說展示了他們這一代作家與奈保爾相比,“在後殖民表達上有諸多契合之處,但更具有不同的張力”。,對此,古爾納在一次接受記者採訪時回應說,他的創作受到了奈保爾的影響,但他是用一種批判態度看待奈保爾的。“奈保爾對於非洲、伊斯兰教、伊朗、巴基斯坦及其他伊斯蘭國家所持的態度是不正確的,奈保爾的文章缺少分析,對於伊斯兰教問題的認識停滯不前”,古爾納說,他也否認《天堂》是對約瑟夫·康拉德《黑暗之心》的重寫。,引人關注的非洲作家群體,這次諾貝爾文學獎落戶非洲,而且被一個不被國人所知曉的作家摘取,折射出中國對非洲文學研究的薄弱現狀,也反映出在西方作品大行其道的背景下,非洲文學被一步步邊緣化甚至無視的處境。,一些人覺得非洲似乎是文學的“沙漠”,其實,非洲不但不是文學的“沙漠”,反而是生機勃勃的文學“沃土”。只是由於輿論和傳播平台一直把持在西方手中,才造成一些讀者認識上的錯位。截至2020年,共有117人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其中95人來自歐洲或北美。非洲只有前文談及的幾位作家獲得過諾獎。,無可否認,科技的進步要嚴重依靠經濟實力和綜合國力的支撐,國家越強大、越富裕,科技發展的步伐就會越快,科技的成果就會越多;但我們卻很難說一個貧困而科技實力落後的國家,就一定在關乎人類情感的文學上落後許多。,文學是人學,文學是對普通人內心世界和感情變化的書寫。而人類的心靈和情感是相通的,其本身並無所謂高下低賤之分。對情感的表達可以百花齊放、各有千秋,只要打動人心就是好的,而硬要以西方的標準來衡量是不符合邏輯的。正因為如此,發達國家與落後國家,西方國家與東方和非洲國家之間,在文學表達上就沒有孰高孰低之分。所謂“國家不幸詩家幸”,有時在一定程度上,不幸反倒會催生文學的發展,使作家在逆境中砥礪奮進,創作出上乘的作品來。,僅僅非洲國家的語言就多達1000種以上,古時非洲的口頭文學、寓言故事更是豐富多彩,各種神話、史詩、民間歌謠、諺語不勝枚舉。近現代以來,非洲文學蓬勃發展,成就斐然。庫切、戈迪默、索因卡、馬哈福茲、阿契貝、恩古吉、奧克瑞等都是非洲文學的代表性作家,他們的作品有着廣泛的影響力,在針砭時弊、撻伐黑暗、探究人性等方面的思想深度和藝術水準並不遜於西方作家。尤其是,尼日利亞的欽努阿·阿契貝,被稱為“非洲現代文學之父”,是非洲文學史上作品被翻譯得最多的作家。他的長篇小說《瓦解》《動蕩》《神箭》《人民公僕》等,主題宏大,筆力雄健,深受人們的喜愛。,近年,非洲更是湧現出一批創作水平越來越高、越來越受到關注和好評的實力派作家。肯尼亞的“國寶”級作家恩古吉·瓦·提安哥,數年來被文學評論界寄予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厚望。其長篇小說《孩子,你別哭》《大河兩岸》《一粒麥種》等,還有短篇小說集、劇作《黑色隱士》等頗受讀者青睞。尼日利亞女作家奇瑪曼達·恩戈齊·阿迪契才華橫溢,被譽為“尼日利亞的托爾斯泰”,她的長篇小說《半輪黃日》獲得2007年英國“橘子小說獎”。盧旺達女作家斯科拉斯蒂克·穆卡松加,創作有《赤腳女子》和《尼羅河聖母院》等作品,並多次獲得各種獎項,“作為盧旺達大屠殺的見證者,她的作品犹如一次次對準歷史深淵的無情探照,給人以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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