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你站得高了,許多問題就變得小了,新年去爬山,一直是阿朵一家歡度春節的一項活動,今年卻沒人張羅。,立春那天,阿朵忍不住了,提議:“去爬山吧?”,“您的腿,可以嗎?”女兒擔憂地問。,阿朵恍然。去年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讓她的右腿跛了四個多月,總算可以正常走路了,只是,能爬山嗎?,“我想試試。”阿朵堅定地說。,這半年多來,阿朵心中總有兩個聲音,好像在打架,一個說:“去爬山吧?”另一個說:“你永遠也爬不了山了。”弄得阿朵心緒不寧。至於這座山,是城南的帽兒山,還是橫亘在她心裏的一座山,阿朵也分不清……,城南的那座帽兒山,遠遠望去,就像一個可愛的草帽兒。以前,閑的時候,阿朵恨不得每周去一回;忙的時候,每月去一回。一場車禍,讓她半年多了沒爬山。現在想來,爬山,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久違了,新春伊始,一家人奔赴帽兒山。,行至山腳下,只見鼓樂喧天,綵衣飄揚,二十多位阿邁(朝語“奶奶”)阿巴依(朝語“爺爺”)身穿朝鮮族服裝翩翩起舞。挎着圓鼓的阿邁身穿五綵衣,邊敲鼓邊搖擺,一臉的陶醉啊;兩位阿邁和一位阿巴依,開啟斗舞模式,跳得真嗨。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還有許多“小白”跟着鼓樂搖擺……,“大冬天的,穿朝鮮族裙子,給誰看啊?”旁邊有位大姐嘟囔。,“給自己看啊。”阿朵心裏答。,以前,在山腳下看到老人跳舞,阿朵不以為然。如今,她特別欽佩這些老人,在北方蕭瑟的冬天,他們身穿綵衣翩翩起舞,就是一道最靚麗的風景。,開始登山。,帽兒山,有倚山勢修建的木板棧道,精心設計的石子路,還有無數登山者走得多了,踩出的條條林間小徑,領你登高望遠,引你暢飲山泉,抑或邂逅一段長長的弔橋……,阿朵選擇了木板棧道。前半程的路很平坦,阿朵神清氣爽,大步向前。山上多是樟子松、落恭弘=叶 恭弘松、榆樹、楊樹,還有各種灌木,偶爾看到小松鼠在林間跳躍,表演一番,轉瞬又不見影蹤,像是在和誰捉迷藏。,走了二十多分鐘,山勢陡峭起來,一級級台階盤山而上。阿朵放慢步子,上台階的時候先邁左腿,盡量不讓右腿吃力,行至緩台處,歇一會兒,透過樹枝的縫隙,可以看到遠處的樹林和白雪覆蓋的大地。,女兒一直陪在身旁,阿朵執意要她先走。孩子長大了,要走自己的路,奔赴屬於自己的未來。,阿朵慢慢爬山,一個人,耐心地,與自己和自己的身體對話,彷彿在安慰一個小孩子,別著急,慢慢來。人到中年,阿朵才懂得,身體是最忠誠的夥伴,只有愛惜它,才可能攀越高峰。遭遇車禍以來,阿朵時常處於一種焦躁和怨尤的情緒之中,此時,在慢慢攀登的過程中,她感受到一種安靜平和的力量,充盈在心中。,就這麼一路行一路看,視野越來越開闊,心情愈加舒暢起來,沒有樹林的遮擋,阿朵又看到了遠山和小城……山風清冽,感覺五臟六腑都洗過了一般。,終於爬到了山頂。站在高處四下望,一片遼闊。果然,你站得高了,許多問題就變得小了。,阿朵心中感慨,以前覺得自己是一棵樹,高大挺拔,四季常青……現在,她覺得自己是一片樹林,可以接納大大小小、高高矮矮、各種各樣的樹。仰望天空,以前覺得自己是一朵白雲,輕盈、繾綣、美麗,現在覺得自己是一片天空,可以容納各種各樣的雲彩。,生活中難免會出一些意外,或是遭遇一些變故,我們要學會接納,並採取积極的態度,打開心底所有的暗室,讓陽光和新鮮的空氣進入……,阿朵拍了幾張照片,看到兩個朋友在微信群里發了登山的圖片。一個寫道:“新年第一登,甩甩身上的脂肪。”他走的是林間小道,白雪覆蓋,彷彿能聽到雪中行走的咯吱咯吱聲,非常治癒。另一位走的是木棧道,她寫道:“新年登山,我與舊事歸於盡,來年依舊迎花開。”阿朵回了一個握手的表情,登高望遠,心中一片遼闊……,下山的時候,阿朵特別開心,女兒問,“媽媽,如果您爬不了山怎麼辦?”,“就在山腳下跳舞唄。”阿朵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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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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