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聯盟2號站_菊 跳脫秋生腕底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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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賴詩魔昏曉侵,繞籬欹石自沉音。毫端蘊秀臨霜寫,口齒噙香對月吟。滿紙自憐題素怨,片言誰解訴秋心?一從陶令評章后,千古高風說到今。”這是曹雪芹寫的一首《詠菊》的詩,借菊抒懷,表達了自己的孤傲不俗之氣。,詠菊和畫菊是歷代文人墨客吟詠、繪畫的永恆主題。托物明志,借菊寫心,菊花在他們的筆下,是一叢叢的生靈,也是文人自我精神的寫照。,《御定佩文齋廣群芳譜·卷四十八》對菊花的名稱就有十種:“一名治蘚,一名日精,一名節花,一名傅公,一名周盈,一名延年,一名更生,一名陰成,一名朱嬴,一名帝女花。”在古人的文獻里最早的“菊”字的寫法並不同,而是“蘜”“鞠”。《禮記·月令》說:“季秋之月,鞠有黃華。”《爾雅·釋草》:“蘜,治蘠也。”晉郭璞注:“今之秋華菊。”《初學記·卷二七》引晉周處《風土記》曰:“日精、治蘠,皆菊之花莖別名也。”宋陸佃《埤雅》雲:“菊,本作蘜,從鞠。蘜,窮也。”其言中秋之後,各類花卉已開盡,而菊花是一年四季所開的最後之花。,歷代文人所看重的是菊的“凌霜之志”,而自古迄今文人在繪畫中所要表現的就是菊花的這種意態與精神。對於菊花所賦予的精神意蘊也是不同的,儒家所崇尚的君子之德,道家所推崇的隱逸之風,普通人所追求的健康長壽,都是借菊花之態而抒自我之追求。菊花一旦畫在紙面上,就有了不同的意趣,它已經不是普通的花卉,而是君子之花、隱逸之花、長壽之花。,最早賦予菊花精神者,古代有三個重要的人物:屈原、陶淵明、鍾會。屈原借菊花寄託理想,體現菊花純潔與高古。《楚辭》:“春蘭兮秋菊,長無絕兮終古。”體現自己潔身自好、不隨流俗的品德節操。陶淵明對於菊花,有一種複雜的心態,一方面與屈原共同的是把菊花比作為一種“君子”,與自己的精神相契,在《和郭主簿》詩中讚美菊:“芳菊開林耀,青松冠岩列。懷此貞秀姿,卓為霜下傑。”歷代所畫陶淵明,都離不開菊花相伴。同時,陶淵明歸隱之後的田園生活也是以菊相伴,種菊、賞菊、詠菊,“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菊與人同,人以菊在,高潔淡泊、孤傲隱逸。三國的鐘會,在羅貫中筆下是一個武將,但他其實是一個文人,他的《菊花賦》對菊花所賦予的精神描述應該最為全面:“故夫菊有五美焉:圓花高懸,准天極也;純黃不雜,後土色也;早植晚登,君子德也;冒霜吐穎,象勁直也;流中輕體,神仙食也。”“五美”之中,除了對君子隱逸養生提及之外,更增加了“准天極也,純黃不雜”的王者之氣。而到了周敦頤《愛蓮說》之所謂“菊,花之隱逸者也”,則僅僅只說了菊花精神的一個方面,菊花與蓮花,同為古人審美情境中的“君子之花”。,正因為在中國文化中菊花很早就被賦予了濃濃的文化之氣,畫菊也成為一種傳統,延續了千年以上。唐宋時期,黃荃、趙昌、徐熙、滕昌佑、朱紹宗等名家也都是畫菊高手,但都以工筆見勝,《宣和畫譜》記載,黃筌《寒菊蜀禽圖》,畫得十分精美。宋末元初的鄭思肖,以善畫蘭花著稱,其父號“菊山”,鄭思肖自號“菊山後人”,承其父志。他畫蘭亦畫菊,曾有詩:“花開不並百花叢,獨立疏籬趣無窮。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成為古代詠菊中的名篇。元代趙彝齋、李昭、柯九思、王若木、蘇明遠、盛雪蓬、朱樗仙諸逸士也是畫菊高手。元代之後,文人畫家多以寫意取代唐宋所沿襲的工筆,另開新局,明代畫菊是以吳門畫派的陳淳和王榖祥為代表,陳淳《菊石圖》和王榖祥《翠竹黃花圖》都以菊為題材。徐渭,以大寫意畫菊擅長,乾濕濃淡,出神入化,既把菊花的冷峻突傲,獨立自善的情態表現生動,又把菊花自身的和野逸之氣表現得透徹淋漓。清初惲壽平以“色暈水染”之法畫菊花,兼工帶寫,打破多年傳統,自然而神態微妙。清季以來石濤、朱耷、任伯年、奚岡、惲壽平、鄭板橋、趙之謙、蒲華、虛谷、高鳳翰、徐玟、鄒一桂,以及“揚州八怪”的羅聘、李方膺、李鱓、邊壽民、金農等在畫菊的一項上都各擅勝場,皆佔一格,其後,吳昌碩金石筆法,齊白石溫潤蘊藉,潘天壽空間構圖,李苦禪濃筆帶染,林風眠中西融合,婁師白恬淡雅緻。此外,還有陳師曾、張大千、王一亭、諸樂三、吳茀之、馮超然、符鐵年、汪慎生、陳之佛等近代名家,都各得其法。當代花鳥畫創作也是突飛猛進,沉浸傳統而出新意,新氣象新意象迭出,如吳悅石、張立辰、郭石夫、喬宜男等。,對菊花畫法的總結,傳統中最為全面的是《芥子園畫譜》,集當時名畫家沈心友、王概、王蓍、王臬之經驗,但以現代眼光來看,他們總結的甚為精彩,但在表現上並沒有達到當代花鳥畫的表現的程度與境界。菊花作為草本花卉,有標準菊、盆栽菊、懸崖菊、金錢菊等,顏色有白、綠、黃、紅、紫等,其形態有球形,有盤形,花頭有平頂長瓣花、高頂攢瓣花,有含蕊、將放、初放、全放、殘放等幾個花期。花瓣有尖瓣、團瓣、折瓣、細瓣、卷瓣,形態有正面、側面、背面、上仰、下俯等。畫家畫菊,無論工筆還是寫意,都要在有力、有神、有筆、有墨中表現其神態。書法的中鋒用筆,畫面的透視關係,都是表現菊花精神意蘊的關鍵,寄性情於有無虛實之間,將不同時段、不同形態的菊花賦予一種生命蓬勃的意境之中。唐代張彥遠論吳道子畫:“意在筆先,畫盡意在,雖筆不周而意周也。”明代高濂說:“士林中能作隸家畫品,全在用神氣生動為法,不求物趣,以得天趣為高。”清代惲壽平說:“今人用心在有筆墨處,古人用心在無筆墨處,倘能於筆墨不到處觀古人用心,庶幾擬議神明,進乎技已。”這些古人對於繪畫筆墨的論述,依然是畫菊包括一切花鳥畫之準則與經驗。古人認為,一個藝術家要具備才、膽、識、力,但對於事物的認識上,要具備理、事、情三方面的把握權衡,“合而為作者之文章”(恭弘=叶 恭弘燮《原詩》)。對於畫菊之道來說,也有其獨到的道理。,“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元稹詩)。“塵世難逢開口笑,菊花須插滿頭歸”(杜牧詩)。古人在眾多的花卉中選擇了梅、蘭、竹、菊四種作為“花之君子”,而菊花又以其特殊的形態,成為文人詩歌繪畫中吟詠和描述的對象。“外師造化,中得心源。”菊花是花,但它更給予了人們的情懷寄託,文學家與畫家要去共同構築一幅精神的圖畫。,《紅樓夢》中薛寶釵這個文學人物也作了一首《畫菊》詩:“詩餘戲筆不知狂,豈是丹青費較量。聚恭弘=叶 恭弘潑成千點墨,攢花染出幾痕霜。淡濃神會風前影,跳脫秋生腕底香。莫認東籬閑采掇,粘屏聊以慰重陽。”這本身也是曹雪芹的詩,說薛寶釵詩后戲筆畫菊,乃乘一時之逸興不經意所作,“潑墨”“攢花”都是畫菊畫法的經典詞彙。,中國人對菊花的欣賞,也有一個長期積澱的過程,詩人對菊花的激情詠懷,文人對菊花的靜默描述,畫家對菊花的生動描繪,都呈現了中國人對美的深深追求。美感是人的心理能量與文化因素互為因果的關係,興之所至,物我兩忘,心我化一,情鑄其間,審美在長時間延宕,在空間中緩衝,審美成為了不含慾望或者較少慾望的一種快感的過程,在靜默的觀賞之中體味着“此在”的豐盈與虛淡,這就是東方審美特有的心態,也是由古及今以菊花為主題所帶來的不同的文化現象的歸結。,作者:吳川淮 陝西省藝術研究院副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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