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聯盟2號站_“他是我們與50年代的一位歷史中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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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閉養老院152天的錢理群教授到場,8月15日,在北京大學靜園二院舉行了一場人文論壇,主題圍繞“當代文學中的世界文學”展開。這是北大中文系教授洪子誠提出的新議題,也是他新著的書名。,由於疫情影響,好幾位老師只能在線上參加會議,可喜的是被封閉於養老院中152天的錢理群教授得以來到現場。83歲的錢教授進門時,已經落座的洪教授幾次欲起身相迎,與會師生更是集體起立鼓掌迎接。,《當代文學中的世界文學》是“洪子誠學術作品集”的最新一本,收入了洪教授近年寫作的16篇文章,圍繞當代文學與外國文學的關係,論及俄蘇文學,也包括英法等國的歐洲文學以及亞非文學。中國當代文學始終在世界文學的參照中定位自身。20世紀80年代以來,當代文學研究已經取得很大進展,但在與世界文學的關係方面,無論資料的搜集整理,還是深入研究的開展,都還存在欠缺。,近年來,洪子誠每一部作品的面世幾乎都會引起很大的討論,而他在年過八旬時爆發出的強大創作力更是令人嘆羡。,在這本新著中,洪子誠提出的“當代文學中的世界文學”,是一個新的研究思路,這些研究將極大地拓展當代文學研究視野。在研究中,洪教授沒有局限於史料整理,而是從重要的史料文本、理論文本的重讀出發,探討了諸多重要的當代性文藝問題和思想問題。,在北大中文系教授賀桂梅看來,洪老師提出了一種不同於以往中外文學比較研究的思路,打破了學科的區隔,打破了中國與外國的二元框架。,基於洪教授這本書打開的視野,會議主辦方在邀請嘉賓時同時考慮了中文系和外文系學者,希望大家對共同的問題進行交流,繼而再形成新的視野。,“說出了我們這些人的責任以及我們的局限”,洪子誠教授在主旨發言中首先提到書存在的問題:首先就是書名,“《當代文學中的世界文學》,口氣太大了!如果換一個書名,我建議用書中一篇文章的題目。”洪教授提出的書名是《與〈臭蟲〉有關》。,全場被洪教授的開場白吸引,只聽他解釋:“《臭蟲》是蘇聯馬雅可夫斯基20世紀20年代的一個劇本,在中國好像影響不大,但是我很感興趣。因為這個劇本聯繫到蘇聯和中國,也延續了三個不同的年代。田漢1958年寫作的《十三陵水庫暢想曲》受過它的一些影響,另外21世紀以後孟京輝也有一個改編的同名劇本,標明向馬雅可夫斯基致敬,所以說這個劇本是三個年代的延伸。而且我覺得改成《與〈臭蟲〉有關》能增加出版社的銷量。”,洪教授對新書所显示的體系性不大滿意,認為大多是個案研究,而且分量不均,之間缺乏有機聯繫。他自陳是不會做體系研究的人,還比較年輕的時候寫過整體性論述文章,歲數大了卻越來越不敢寫了,“比較年輕時”指的是60歲左右。但令其聊以自慰的是,選擇的個案盡量聯繫到更大的單位,所謂更大的單位就是時代思潮或一個時期的重要問題等。,說到遺憾之處,洪子誠自言缺乏做書的客體條件,因為所讀的外國作品是中譯本,數量和涵蓋量都過窄;另一個遺憾就是外語不好,所以出現資料收集上的大困難。雖然大學時學過兩年俄語,曾經也達到能夠用字典閱讀原版的程度,“但現在我連俄文字母都念不出來了,英語也不行,這些是我這個研究所碰到的困難。”,談到對於這本書寫作方法論上的一些想法,他提起幾年前在首師大文學院的一次講座,題目也是當代文學與世界文學的關係。講座結束后一個人找到他說:老師您的方法不是比較文學的準確方法。洪子誠說:“我確實沒受過比較文學的訓練,也沒有認真讀過比較文學的教科書,我的重點還是中國當代文學,就是關注當代文學在建構自身的過程中是如何處理外國文學的。”,洪子誠的研究主要聚焦於我國上世紀50至70年代,這段歷史的文學過程有過很激烈的爭論和抗爭,有些人甚至為此受苦受難。“我記得讀過英國一位批評家的《西方馬克思主義探討》這本書,是賀桂梅送給我的,扉頁上寫着:‘洪老師好好學習。’”書前面的討論部分洪子誠尤其認真讀過,其中的“反必勝主義”概念特別引起他的興趣,“聯繫到我現在研究的對象,我會說歷史上並沒有必勝者。”,他還特別關注到剛畢業的研究生吳虹飛的話,覺得很有道理。學生說像洪老師這一輩人,因為看到同時代人為理想而受苦遭難,從而意識到自己有時代的債務,這種債務讓他們無法誇誇其談,於是努力做一點歷史留痕的工作。洪子誠感嘆:“這個學生非常敏銳地說出了我們這些人的責任以及我們的局限。”,“我還是聽到了洪老師隱隱跳動的心聲”,中國社科院文學所研究員陸建德在洪教授發言后說:洪先生講書名大了些,我卻覺得從世界學術界格局來看,這個書名很有意義。,他解釋,現在世界文學的概念談得很多,尤其是哈佛教授David Damrosch的《什麼是世界文學》在中國翻譯出版后,在比較文學界影響非常大。對很多美國學者來說世界文學也是新奇的,他們希望在這方面做出拓展性工作。所以洪先生這本書在國際平台來看,有着重要的貢獻,說明世界文學的概念在中國存在已久,而且一直和中國當代文學有着富有創造力的互動。,“在歷史的長河裡,我們是一直與其他文化進行互動的,唐代的長安做了那麼多胡樂,莎士比亞時代英文翻譯《牡丹亭》,歷史就是如此多元豐富。如果回到唐代長安,會發現我們的文明如此輝煌燦爛,恰恰是因為開放性的互動交流。所以今天閱讀洪子誠先生這本著作,他勾連起的中國當代文學和世界文學,也是同理。”陸建德說。,瀋陽師範大學教授孟繁華因為核酸超時未能入校,他在線上遺憾地說因為這個會寫了將近一萬字的文章,但今天只能說些閑話了。,他首先感慨洪子誠巨大的創造力,年過八旬仍然有作品發表,更重要的是總有出人意料的角度和新的思路。“他從來不做高調宣揚,從不提出新的理念和口號,也從來沒有在當代文學中另起一行的雄心壯志。”孟繁華說:“這是一個學者的自我要求,也是一個學者沒有被時代學風裹脅的佐證。”繼而他說,洪教授提出議題的重要性正在被認識,希望這次會議可以成為當代文學研究的一個轉折,既能尊重學科重要的研究成果,也可以認識到成果對學科發展的推動和價值。,孟繁華還特別談到,自1999年洪子誠的《中國當代文學史》出版之後,有影響的當代文學史著作和教材就沒有再出現。這從一方面反映了學科總體研究面臨着困難,但事實上近年來學界一直在研究寫作途徑,討論與當代文學史有關的內容。,“我感覺洪老師對當代文學史的研究現狀是不滿意的,他首先對自己不滿意,所以他一直在思考和探索甚至尋找更好的途徑,做出更好的文學史研究。”孟繁華說,他更期待洪老師能夠寫出一本“當代中國文學中的古代文學”新著,“古今中外融會貫通,中國當代文學才有更廣闊的前景。”,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教授程光煒的發言標題就很吸引人:《洪老師的五十年代中期文學研究》。他坦言會議主題聯繫着他對洪老師這些年研究的一個困惑——他的成就主要在哪個時段?原動力和推動力究竟是什麼?,程光煒得出結論:“我感覺到洪老師的歷史記憶停在1956、1957年,這是他三四十年來從事文學史研究、17年文學研究的原動力,由此產生的推動力不僅沒有衰減反而有不斷增強的跡象。洪老師的文章,包括他的大多數論述,很少流露個人感情,這是成熟學者的歷史定義所致,不過從書中《死亡與重生——當代中國的馬雅可夫斯基》一文中,我還是聽到了洪老師隱隱跳動的心聲。”,程光煒相信在洪子誠的學術里有“我的心靈、我的學術”這一問題:他是五六十年代一代敏感青年中的倖存者,之所以不斷重寫1956和1957年,是這種倖存者身份和意識決定的。洪子誠從讀大學到畢業留校的幾十年之中,很難擺脫這種記憶,他的50年代中期個人史也由此形成。“中國當代文學中的蘇聯文學既可看做是洪老師開發的一個新領域,也可說是他50年代中期研究史的一部分,他是我們與50年代中期的一個歷史中介,一位講述人。”,“這種研究可能不會有人再做,或者有人做也做不到這樣的程度了。”程光煒說得沉斂中帶着感動:“洪老師很出色地講述了自己的個人時代,從而為中國當代文學史研究留下了一部寶貴的思想和學術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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